三亞的夏日海灘 一個柔軟的夢

來源：生活家     作者：王吉拉    2011-08-06

　　這次去三亞，事先有太多預期，卻因病痛大為掃興。飛機起落，耳朵痛得要命，半個小時聽不到任何聲音，醫生說，發燒會導致耳鳴加重，反應劇烈，于是我無暇欣賞三亞流光溢彩的星空，一直將腦袋抵在椅背上，張開嘴呼吸，緩解耳壓不平衡帶來的痛楚。

　　抵達三亞已是夜晚，空氣里有股夏季的潮濕悶熱，風吹在身上感覺暖洋洋的。我們住的玉海國際酒店坐落在三亞灣邊，房間有個露臺，推開窗就能看見三亞灣的瀲滟波光，花園種植大片熱帶植物，一彎泳池掩映在樹影間，不時有曼妙身影徐徐游出，真如出水芙蓉一般動人。

　　洗了澡，披著濕漉漉的頭發歪在露臺的搖椅上吹風，花香隨著夜風輕輕襲來，整個人如同踩在云端，心神恍惚。樓下有個BBQ茶座，燒烤的香味彌漫在空氣里，有人彈吉他，一把動人的嗓音跟著唱《似是故人來》，南國的暗夜里，驟然聽到這一曲幽怨的情歌，心里像切開的新鮮檸檬，泛著酸甜的滋味。

　　次日醒來，陽光迸濺在地板上，一室的細碎金光，鏡子里的臉格外明麗，換上薄衣裳，整個人輕盈起來。穿過酒店花園，雞蛋花夾竹桃三角梅石榴花在陽光下怒放出各種色彩，火紅的影樹映著湛藍的天空，云絮像孩童胖嘟嘟的手腳，緩緩移動，一切美得不真實。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歡容，我們彼此微笑招呼，這里沒有陌生的氣息。

　　在南山見到了橡皮樹，葉子圓嘟嘟，有奇異的深綠色，塑膠一般凝重，沒有生命似的；還有菩提樹，佛祖在此樹下坐化，我們每個人都爭相站在樹下閉目深思，但我們太快樂，滿心滿腦的幸福光影，又怎能體會佛祖普渡眾生的苦心？當我路過面包樹，我還沒有認出來，直到導游告訴我，這種樹的果實烤熟了有面包的香氣，我才知道這就是張小嫻筆下那浪漫的面包樹，它最適宜生長的地方是泰國的巴堤雅，在那里它筆直的軀干能不斷生長直至云端，傳說面包樹下能邂逅真愛，可惜還沒到果實成熟的季節。

　　亞龍灣遇上大雨，海水溫度驟降，浪花層層涌上來，打在身上有陣陣寒意，我們卻舍不得那大片月牙形的潔白沙灘，裹著雨衣，赤腳感受那綿密細膩的觸覺，每個人都像個透明的藥瓶子，在海浪里晃悠悠不肯靠岸。顧不得身體病痛，坐上摩托艇在海面遨游，駛到海中間，四周白茫茫一片，雨下得很大，眼睛都睜不開，但那種海天合一的感覺令人渾然忘我。待雨小一點，教練將艇駛進高級酒店一帶，紅樹林，希爾頓，喜來登占據著最美麗的海岸線，酒店精致得如同畫冊里的城堡，似乎隨時會有位王子或公主施施然走出來。

　　最令人失望的是蜈支洲，來之前聽說這里有東方夏威夷之稱，有最美麗的沙灘，最清澈的海灣。可我看到的是，島中間被圈上了巨型廣告牌，正在興建六星級酒店，四處都是垃圾，僅開放了一塊小小的沙灘供游人玩耍，所有人下餃子一樣擠在一起。商販占據了一切有利位置公然叫賣，連游泳上來沖個冷水都要收費，沙灘上擺了一些簡陋的遮陽傘和椅子，收費貴的令人難以置信，更衣室，寄存處，統統趁火打劫似的，就差沒伸手直接進你的錢包搶奪。純商業化沖淡了最后的渾然天成，所有的美好蕩然無存。也許這里曾經有水清沙白，鷗聲陣陣，可現在都變成了擾攘喧囂，面目可憎。海水確實很清澈，不時有魚群悠然漂過，它們比人類更長久的駐扎在這里，也許它們更了解享受的意義。

　　在三亞的最后一天，出海垂釣和浮潛，我的身體仍然沒有恢復，可我實在難以抗拒下海的誘惑，否則白白浪費了往返飛行近三千公里的巨大代價。換上泳衣握著釣竿，順著教練的做法，掛餌放線垂桿等待，隊友釣上了老虎魚石斑魚，可我足足等了一個鐘頭，硬是半尾魚都不上鉤，也許我的頹廢氣息連魚也不想接近。

　　沮喪扔了釣竿，回沙灘潛水，正遇上漲潮，我穿著救生衣在海面蕩來蕩去，海浪將我拋來擲去，像搖籃里一樣舒適。待潮水逐漸平靜，調整了氣息，戴好面具和呼吸器，漂到略遠的海面，整個身體俯在海面上看海里的生物，開始是迷蒙一片，慢慢開始有魚兒游過來，黑白條紋的小丑魚，胖嘟嘟的方頭魚，銀白細長的劍魚，腰帶一樣的海鰻，刺猬一樣的海膽緊緊附在巖石上，可愛的海星肢體柔軟，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生物，我舍不得眨眼睛，生恐錯過了任何一樣美麗的生命。潛的遠一點，更有大片的珊瑚鋪在海底，五顏六色，絢麗多姿，有點像盛放后的花盤。我從一頭游到另一頭，努力尋找更多生物，這個孕育生命的搖籃，給了我們太多綺麗的想象，真到了這里，才發現，大海永遠是人眷戀的地方。

　　在三亞停留了短短四天，除了動人的海岸，豐富的植被，就屬甘甜的水果最有余韻，我本不喜歡的楊桃、火龍果和山竹在這里都讓我愛不釋手，還有這里簡直是芒果的天下，青芒、蘋果芒、象牙芒、黃玉芒、貴妃芒、芒果王等十幾個品種，攤販會切一個讓你逐樣品嘗，等嘗完了肚子溜圓了，不過還是忍不住不買。我還吃到了最鮮甜可口的木瓜稀飯，菠蘿焗肉，來到這里，你會覺得生命的至高享受不過是吹吹海風，聞聞花香，看看夜景，吃吃美食，才不枉人生短短數十年的辛酸苦楚。

　　行程很快結束，離開的那一天，仍是夜機，坐車經過美麗之冠，據說四屆世界小姐選舉都在這里舉行，每個人都在想象那里曾經的衣香鬢影。轉過椰夢長廊，遠遠就能看見那一帶仿迪拜塔的帆船酒店，暗夜里淡藍的燈光將整個建筑形態勾勒出來，和星空交互輝映，格外的流光溢彩。但是非要隔著一段距離遠眺才能見到完美形態，若真住進去，哪怕站在帆船頂，也無法窺見美麗一角。也許真正的幸福都是這樣，遠一點，才能更美好。

　　三亞就像一個柔軟的夢，我們只是其中的一段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