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周刊]歸僑記憶：見證興隆六十年變遷

來源：南海網-海南日報     作者：林可婷    2011-12-27

1960年2月，周恩來總理來到興隆。

第一批印尼歸僑在興隆吃的第一頓飯。(資料圖片)

1960年3月，12歲的印尼歸僑王廷群為到訪的胡志明戴領巾。

　　[海南周刊]

　　魅力興隆六十年

　　歸僑記憶：見證興隆六十年變遷

　　文海南日報記者于偉慧田溪

　　60年前，興隆接待了來自馬來西亞的首批回國難僑，歸僑從此開始建設興隆。在此之后，印尼、越南、緬甸等21個國家的歸僑紛紛來到興隆，參與興隆建設。彈指一揮間，興隆從一個華僑農場，如今已經成長為中國著名的旅游風情小鎮。

　　12月28日，興隆農場即將迎來建場60周年場慶活動，來自海內外的2000多名華僑將聚集興隆，感受興隆60年來的變化。

　　“河里青蛙從哪里來，是從那水田向河里游來；甜蜜愛情從哪里來，是從那眼睛里到心懷。哎喲媽媽!你可不要對我生氣……”每天早上，在興隆的亞洲風情園，游客們都會聽到這首印尼民歌。伴隨著歡快的歌曲，是一支印尼歸僑舞蹈隊跳著具有濃郁風情的東南亞歌舞，來自四面八方的游客都會被這快樂的氣氛所感染，加入到舞蹈隊之中，載歌載舞。

　　舞蹈隊的6位隊員，都是來自印度尼西亞的歸僑，其中有三位阿婆王廷群、劉煥花、林意碧今年正好60歲，三位阿公沈聲音、蔡水來、李永鋒分別是61歲、63歲和65歲，這個自稱快樂50后的舞蹈隊，和興隆農場同齡，就在今年，興隆農場走過60年。舞蹈隊隊員王廷群說：“時間過得好快，當年隨父母回國到興隆時，興隆只有三四間茅草房，如今60年過去了，興隆成為著名的旅游勝地，我們已經老去，興隆卻正年輕……”

　　回顧興隆60年，這些老興隆人為我們講述了其中最為珍貴、最為難忘、最為感人的鏡頭。

　　為何選址興隆安置歸僑

　　6位老人中，王廷群和李永鋒是一對夫妻。1955年，兩人分別隨父母從印尼一起回國，在興隆一起勞動，之后結為連理，退休后一起來到亞洲風情園一起跳舞。雖然平時生活和和睦睦，但是講起興隆的歷史來，兩位老人是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我回國時只有5歲，對于興隆，只記得街上幾間破舊的房子，太陽河上只有一座木橋。”這是興隆在王廷群中最為深刻的印象。

　　李永鋒回國時已經9歲，記憶更為深刻一些：“我們不是第一批回國，第一批來到興隆的是馬來西亞難僑，他們到興隆時條件比我們更為艱苦。”

　　當時為什么選擇興隆安置歸僑？今年80多歲的馬來西亞歸僑鄧坤華講述了那段歷史。

　　1950年，美國當局悍然發動朝鮮戰爭，接著，英殖民統治者在東南亞國家和地區開始排華，先將僑居在馬來西亞的大批華人華僑排擠和驅逐出境。

　　1951年春夏之交，一批批馬來西亞難僑被接回祖國，他們兩手空空，被暫時安置在廣州的幾個招待所里，由“歸國難僑臨時處理委員會辦事處”(簡稱難僑處)負責接待和安置工作。

　　后來，中央華僑事務委員會根據海南是熱帶作物島的特點，決定安置部分歸國難僑到海南島開發種植熱帶作物，在海南島各地考察之后決定在萬寧、瓊中兩縣交界處安置難僑。鄧坤華是首批安置的難僑。他說，當時考慮在興隆安置難僑，主要是因為興隆有四個有利條件，其一，氣候適宜，土地肥沃，有高山、丘陵、平原、沿海等連成一片的荒山荒地。其二，有抗日時期建立的革命村莊，群眾基礎條件比較好。其三，交通方便，水路有太陽河，陸路有海榆東線公路，便于運輸物資和發展生產。其四，資源豐富，興隆地區有多處溫泉，開辟旅游業發展前景好。

　　地點定下來之后，當年，鄧坤華跟隨700多名馬來西亞歸僑來到興隆，由政府發放部分安家費，開展生產自救，成立生產互助組，繼而成立興隆華僑集體農莊，國營興隆華僑農場，興隆人民公社，再后來又恢復興隆華僑農場，直到今天。

　　解密小布包之謎

　　李永鋒說，雖然當時興隆還算交通方便，但瘧疾橫行，民間有“興隆陵水，有命去，無命回”的說法。1951年后，歸國的華僑克服各種困難，開始參與祖國建設。農場開始種植橡膠、咖啡、可可、香茅、胡椒等，這些成為興隆的主要經濟作物，也成為新中國建設的重要物資。

　　然而，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帝國主義對中國戰略物資重重封鎖，如何把一些重要作物的種子帶回國成了一個難題。

　　在興隆，大家都知道一個小布包的故事。

　　印尼歸僑房慶宜，就是小布包故事的親歷者。房慶宜說，1955年她18歲，啟程前“回國同學會”給每個人一個小布包藏在腰里，要求到廣州交給僑委。當時只知道小布包很重要，但里面裝什么并不清楚。直到后來她才知道，印尼萬隆一位做土特產生意的客家殷商林棣泮要捎一批優良橡膠、咖啡、胡椒和可可的種子支援祖國建設，于是采取化整為零的方式帶回國，交給僑委再集中送到興隆。

　　從1954年到1955年，一批又一批的萬隆同學回國，不知不覺地承擔了支援祖國建設的地下運輸隊的責任，源源不絕的優良種子在海南島肥沃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在當時，像房慶宜這樣的人還很多。1954年，印尼歸僑魏帝保回國時從邦加烈港帶回了10棵胡椒苗。馬來西亞檳城歸僑周全根接下了種植胡椒苗這個重任，他召集在邦加等地生活過的歸僑，用在邦加種植胡椒的技術和經驗對胡椒苗精心培育種植。第3年，周全根把培育出來的胡椒苗無償分給農場更多的歸僑種植。小小的胡椒，作為重要的調味料、香料、藥材，最先為新中國承擔起創匯的重任。如今，興隆華僑農場的胡椒種植面積超過萬畝，胡椒產品暢銷世界。第一批辛勤培育胡椒的周全根、張豐南、盧云、羅元華等人被興隆年輕人尊稱為“胡椒伯伯”。

　　興隆歸僑，精心培育從海外帶回來的橡膠苗，終于在興隆成功種植了自己的橡膠樹，打破了西方“中國的地理環境無法培育出橡膠樹”的預言。

　　1954年，歸僑劉永祥回國時從印尼帶回20斤咖啡種子，經過歸僑職工幾十年的精心培育種植，當年的20斤咖啡產生了巨大的經濟效益，成為農場主要的經濟作物之一。

　　國家領導人的關懷

　　“興隆咖啡是世界一流的，我喝過許多外國咖啡，還是我們自己種的咖啡好喝。”1960年2月7日，周恩來總理到興隆農場視察，喝過興隆咖啡后大為贊賞。

　　一杯香味濃郁的咖啡，一位和藹可親的總理，為興隆咖啡寫下了一段美名。

　　直到今天，李溪源還清晰記得當時的情景。李老當年任興隆溫泉招待所所長，早在周總理來的前兩天，招待所就接到通知，說是有中央首長要來，但是誰也沒想到是周總理。

　　那天將近中午，周總理和夫人鄧穎超來到興隆溫泉招待所，一下車，人們驚喜地發現是周總理來了。

　　在會議室，服務員給總理送上興隆咖啡，總理喝了后說：“興隆咖啡是世界一流的，我喝過許多外國咖啡，還是我們自己種的咖啡好喝。”就這樣，總理一連喝了三杯，當打算喝第四杯的時候，被夫人鄧穎超勸阻。在此之后，有關部門還特意派上海咖啡生產廠的一位科長到興隆來學習炒制咖啡的技術。

　　興隆農場從成立初期到現在，國家領導人周恩來、劉少奇、葉劍英、胡耀邦、鄧小平、李鵬、江澤民、胡錦濤等先后來到興隆，指導興隆發展生產。

　　而除了國家領導人，許多國外領導人也先后來到興隆，越南勞動黨中央總書記胡志明、柬埔寨王國首相賓努親王等先后到訪興隆。

　　在王廷群記憶中，胡志明的到來給她印象最深刻。當年胡志明來興隆，王廷群只有12歲，為胡志明帶上紅領巾。“他特別親切，胡子長長的，他把我抱起來，當時的場景記得很清楚。”王廷群說。

興隆歸僑在彈奏東南亞歌曲。于偉慧攝

　　太陽河上四座橋

　　興隆農場從1951年建場，如今已經走過60載，在這60年中，見證興隆變化的，除了歸僑，還有美麗的太陽河。

　　太陽河發源于瓊中之斬嶺，被譽為萬寧的母親河。太陽河從興隆流過，也將興隆農場分為河東和河西。老歸僑們說，從興隆農場成立到現在，太陽河上先后有四座橋，這四座橋就是興隆發展歷史的一個縮影。

　　1951年，歸僑回國時，太陽河上沒有橋，來往兩岸的人靠擺渡，穿梭其中間。每天靠擺渡過太陽河，十分不方便，不久后，歸僑們在太陽河上建了一座木橋，水中用石塊壘起來，上面加上木板，這是太陽河上的第一座橋。

　　木橋很矮，每次大水，都會被淹沒。隨后，在太陽河上又建了一座漫水橋，水大的時候，水從橋上漫過，因為當時農場的場長叫張奮，大家稱這座橋為張奮橋。這座橋一直用到上個世紀70年代。

　　1978年，李步海擔任興隆農場場長，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太陽河大橋，因為當時“張奮橋”不夠高，每當洪水淹過橋面，來往行人受阻。農場請來海南區公路橋梁工程師設計，有農場工程隊施工，奮戰了幾個月，太陽河上一座新橋建成了，結束了人們往來太陽河“水中橋”脫鞋脫襪之苦。廣大職工群眾把新建成的大橋稱為“李步海橋”。

　　今年12月，為了迎接歡樂節，新修的太陽河大橋取代了“李步海橋”。如今的大橋比原來的橋面更寬，設計也更為美觀，幾位老歸僑也為這座橋起了一個名字，因為歡樂節今年在興隆，這座橋今年建成，大家都叫它“歡樂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