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周刊 | 瓊島“書絕”張岳崧

來源：海南日報     作者：慕子青    2020-02-15

　　瓊島“書絕”張岳崧

　　

?海口市博物館藏張岳崧《楷書七言聯(lián)》

　　■慕子青

　　海南因地處嶺南，孤懸海外，遠離中原腹地，與西北絕域和東北苦寒之地在唐宋之際俱為貶謫流放之所。被貶謫至瓊島的官員中不乏政名顯赫的“五公”和文壇巨擘蘇軾，這些貶官文人與本土有識之士一起為海南文脈的興盛埋下了火種。至明清之際，海南始文名大盛，尤以四大才子最為突出，張岳崧以書法見長，秉“書絕”之名，位列其中，清代的《國朝畫征略》更將他列為嶺南四大書法家之一。

　　張岳崧字子駿、翰山和澥山，號覺庵、指山，生于清代廣東定安(今海南定安縣)的書香世家。清嘉慶十四年(1809)殿試，張岳崧高中一甲第三名進士，成為明清之際海南唯一的探花郎，后歷事兩朝，官至從二品湖北布政使。由于官宦生涯多遠離故土，張岳崧的書法又“得晉唐諸家奧秘，臨仿各造精妙，片楮只字，人爭寶之”，故而其書法真跡在海南地區(qū)館藏甚少。從海南省博物館、海口市博物館和定安縣博物館所藏的張岳崧書作來看，皆以楷書和行書為主，大小字兼擅，筆觸或飽滿圓潤或勢雄意健，頓挫之間，帖體碑意躍然紙上。

　　遍學(xué)諸家風(fēng)格獨特

　　海口市博物館珍藏的張岳崧的《楷書七言聯(lián)》，以紙本水墨書“育物每存春氣象，澡心常抱雪精神”兩聯(lián)，落款“翰生張岳崧”，鈐印“張岳崧印”(白文)和“子駿別字翰生”(朱文)。此幅七言聯(lián)字體楮墨間用筆方勁、腴潤停蓄、壯妍流美、氣韻生動，有論者稱張岳崧“詩宗漢魏，書祖歐柳”，“書法歐虞，當(dāng)時碑版多出其手”，歐陽詢、柳公權(quán)和虞世南皆是唐代的楷書大家，觀此七言聯(lián)，既有前輩書家的筆意，又明顯有張岳崧遍學(xué)諸家后清剛挺拔的個人風(fēng)格。

　　初看聯(lián)后落款的“翰生張岳崧”，筆者還多有猜測：嘉慶十四年高中探花后，張岳崧被委任為翰林院編修，后歷任國史館協(xié)修、武英殿纂修、教習(xí)庶吉士和翰林院侍講等，都為翰林官職的范疇，此聯(lián)以“翰生張岳崧”落款，筆者原推測與之有關(guān)。“翰”字還多借指毛筆和文字，也不排除此處落款“翰生”只是張岳崧以文人自居。再看鈐印“子駿別字翰生”，此印書者已點明“翰生”乃是張岳崧的別字，這倒不常見于其生平簡介中。

　　關(guān)切民生字如其人

　　定安縣博物館另藏有一副張岳崧臨唐太宗李世民的《數(shù)年帖》。《數(shù)年帖》釋文為：“數(shù)年來每有征動，雖復(fù)事非為己，猶恐下有怨咨。所以廢甘泉之游，履燋金之弊，寧可違涼忍暑，不能適己勞民。想汝誠心，惟吾是念，自非孝情深結(jié)，孰能以此為懷。省書潸然，益增感念，善自將愛，遣此不多。哥哥敕。”落款“乙亥小春指山岳崧臨”，鈐印“瓊臺福地”(朱文)和“張岳崧印”(白文)。《數(shù)年帖》的內(nèi)容是李世民經(jīng)歷過隋末天下大亂，認識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統(tǒng)九州后他勤勉施政，不敢縱欲，以防勞民，此帖也可見其作為君王的操守。

　　從落款看，《數(shù)年帖》書于“乙亥小春”，從張岳崧生平的干支紀年來看，此處“乙亥”應(yīng)是嘉慶二十年(1815)，“小春”是為農(nóng)歷十月，明代的唐寅就有“三年幕下勞王事，十月江南應(yīng)小春”的詩句。也即在嘉慶二十年的十月，張岳崧在接近知天命的年紀臨摹了這幅書法。

　　張岳崧所臨的這幅《數(shù)年帖》，字里行間除有唐太宗原帖的遺韻，更具文人的瀟灑飄逸，其行筆圓轉(zhuǎn)簡約流暢靈動，落墨濃淡有致。李世民最為推崇王羲之，張岳崧的行書也出自“二王”帖學(xué)一系，并鐘于唐李北海的行書，此外，明清風(fēng)行的趙書和董書對其也多有影響。觀張岳崧的諸多書法作品，應(yīng)是以晉唐書法大家為宗，又摻以碑刻意蘊，基本上擺脫了“館閣體”的藩籬，其時他的書法出現(xiàn)“零縑殘墨，人多寶之”的景象自然在情理之中。

　　張岳崧以“書絕”之名享譽瓊島，古人常講“字如其人”，從張岳崧官宦生涯中賑災(zāi)救民、仗義疏財和協(xié)助林則徐禁煙等事跡來看，確是如此。另張岳崧有《山農(nóng)嘆》一詩云：“山農(nóng)所處況瘠薄，雨露不受滋培恩。”表達出對民生深切的關(guān)懷之心。對于政名顯赫、滿腹才情又飽含一顆仁心的張岳崧，道光帝也不免感言：“學(xué)問人品，朕所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