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亞 走到美麗和自由的盡頭

來源：生活家     作者：王吉拉    2010-05-17

　　好些年前，還在學校的時候，導師送過我一小盆白珊瑚的海石花，出自三亞。導師那回去海南，是為了那個牙龍灣的規劃。當時的海南，剛剛準備從蠻荒中脫胎出來，從照片上看，三亞的天好高，海也好藍。從此心里邊就有了一個湛藍湛藍的牙龍灣。

　　花季已過心已淡，背離當初的方向越來越遠。導師已移居臺灣數年，牙龍灣也早已名聞遐邇，只不知怎么地就不明不白地變成了個亞龍灣。只有海和天，還是那么藍！

　　我妹妹sherry很喜歡三亞。一到休假，他們夫妻倆就收拾行囊，帶齊吃穿用度，飛抵海南，到那個天域酒店去住上兩晚，聽聽濤聲，看看海。母親問她，為什么總是三亞，總是天域呢？sherry說以她的感覺，人生享受到極限也不過如此了，窗外就是一片碧藍的海。sherry是個感覺極敏銳的人，盡管并不擅言。五大洲里她已有四大洲走遍，平日里早出晚歸，兢兢業業地為某個著名的大跨國公司管錢。世間萬般榮華富貴見慣，sherry個人的享樂欲望卻依然有限，也只不過就是踩踩沙灘，看看海——得是中國最好的一片海，當然。剩下的無所謂，就著火腿腸，泡一碗方便面，就取代了酒店那貴得沒邊兒的早餐。精明是sherry的生活習慣，算計的過程本身就能使她快樂，意義不全在省錢。就像我常常敲打鍵盤一樣，那只是因為寫字本身樂趣無限，并不意味著我自己不寫的話就找不著文章可看。不過么，和我家的所有成員一樣，sherry也總是一絲不茍地對待著一日三餐，在吃上很肯花精力費時間。一個讓她寧可吃泡面也要花錢去住的地方，那風景之美，就可想而知了。那兒的餐飲水平之物非所值，從中也可見一斑。

　　聽到過那么些人贊美亞龍灣，卻不曾聽誰說“吃在海南”。那個能讓人放棄了吃的享樂也肯去的亞龍灣！

　　廣州的朋友阿爺也有同好，到了周末，但凡能抽得出空兒，他就會攜婦將雛舉家飛往三亞。阿爺喜歡呆在亞龍灣，他也是住在天域——在他眼中，這個后園開滿了鮮花，整座建筑里都飄散著蘭花香味的地方，是他住過的天底下最棒的酒店。天域的房間里擺著藤床，鋪著實木地板，帶電腦上網還是寬帶。

　　海水極清，站在碼頭上就能看到海底五顏六色的熱帶魚在水中游著。蜈之洲的海水比夏威夷的更好，阿爺說。阿爺那些年是常跑加州海岸和夏威夷的，身為資深的IT人士，他有幸親歷了那段輝煌。 輝煌過后是平穩，奔波之間有休閑，夏威夷——隔海相望有三亞。海水清且藍。去潛水，用一下自己考下來的那個潛水執照，阿爺玩什么都很到位，至少要達到準專業水平。第一次那么近的距離看到各色珊瑚和海星，體會著那種像魚一樣的感覺。 婆也潛下去了么？阿婆當然是阿爺那位和他一樣年輕而又能干的太太了——阿爺說一起去潛水是一樁很浪漫的事情。忽然明白年輕的sherry夫婦為什么總來三亞了，除了海，或許，還有情和浪漫？

　　傍晚的后花園里，一位老婦在玩蹺蹺板。也許阿婆沒有去潛水，阿婆此時正和兒子沖沖一起，坐在挑臺那張白色遮陽傘下的木凳上，或者是躺在花園的吊床上，吹海風，聽海。 沙灘很白，沙粒很細很軟，椰子樹和草地都那么綠，不過樹綠得深些，草綠得淺點兒。那層層疊疊、深深淺淺的綠呀，想不想站在那兒，拍一張以之為背景的照片？穿上件淺色的吊帶裙，在明媚的陽光下露出光滑細膩的雙肩？ 后花園里那是株什么樹呀？一串串淡綠色的小果子結在枝頭和樹身上，會不會是山楂？三亞有沒有山楂？

　　到了我那位北京有朋友小菲那里，三亞就不光有藍，還有紫，海水沖刷著岸邊的軟沙，在沙里有一種隨處可見的紫色小花。小菲的那雙眼睛，在任何地方，最先看到總是各色各樣的鮮花。小菲走在亞龍灣的沙灘上，她覺得這沙白得細得超過了泰國的芭堤雅。寫到這兒，總覺得此時小菲那赤裸的腳踝上應該繞著一串精美的腳鏈，披散的長發上應該至少簪著一朵花。當然是鮮花，像蝴蝶蘭那種很香的花。三亞有貝殼穿的腳鏈賣嗎？或者是白珊瑚磨成的寶石花？ 三亞出什么有名的花？ 小菲眼里的三亞，不再是只有泡面和火腿腸啦。小菲會在夕陽西下時分，沿著海走十分鐘的山路去吃海鮮火鍋，路邊長滿了仙人掌，好多的仙人掌，漫山遍野，像一片起伏的綠浪。 小菲永遠都忘不掉那些仙人掌。

　　剩下的就顯得平淡，不論是酒店花園的露天燒烤，還是海鮮火鍋本身，亦或是海南風情的草裙艷舞，都無法使人印象太深。那處門票貴得離譜的南山寺，作為廟宇實在一般。鹿回頭的傳說太老了，天涯海角風景絕佳那幾個字其實卻是多余的。

　　三亞是不需要有多少歷史沉淀的，有風景就夠了。三亞是不需要有多少人造景點的，有自然就夠了。三亞是不需要有多少故事傳說的，有一個個充滿活力的身軀就夠了。到三亞是來度假的，是為自己來的，不是為著當地的名勝古跡來的。所以休閑。不必趕路，不求逛全，只在亞龍灣的白色的海灘上，星星下邊，躺下來，一顆心，也就放松到了極限。在這個意義上，純粹的游玩，徹底的休閑，走到三亞，也就算是走到了盡端。